“小子,把你手中的钱包还回来!“一个秃头破口大骂着,唾液横飞,艰难地移动肥胖的躯体,怒目圆瞪,狠厉的视线直指前方的瘦小身影,刀刃般射过去,像是要将其刺穿。
男孩右手攥着黑皮钱包,咧开嘴,单薄的衬衣紧贴他瘦弱的身躯,爬满冷汗的额下,一双因疲惫而密布血丝的眸子中却迸射出星光。
他将头向后扭去,嘲讽地扬起嘴角,向下竖起拇指用力挥动:“你…追不上——”
秃头勃然大怒,下巴上的赘肉颤动得更加剧烈,它们也在以另一种形式宣泄自己的不满,但秃头仍是未追上——肥胖与他同仇敌忾,却也限制了至关紧要的速度。
他此时除了能喊破喉咙地骂街,什么也做不了。
“真是要命!”秃头愤愤地吐了口唾沫。
周九良拐进一条巷子,兴致勃勃地冲到其尽头,转身,不见秃头的影子。
眼底星光消逝,裸露出令人压抑的黑洞,他木讷地扔下钱包,悻悻地低头:“没劲啊,这就不追了…”
周九良撅起嘴,眯着眼离开阴冷的巷子,走进洒满阳光的街道。
他没有感到丝毫暖意。
“警察真是没用,光天化日之下抢钱包也不管管…没劲!有了他们,这样的游戏才会有趣呀……”
火焰升腾,痴狂地吞吐浓烟,舞女般艳媚地在火堆上舞动。
男孩蹲在火堆边,歪着头,贪婪地凝视这朵血红绚丽的“海棠花”:“你可真美啊。”
微风拂过,它猛地一抖,“呼”地向上窜去,像是在回答他的话,木堆里”啪啪“作响。
男孩的眼神愈发贪婪,轻颤的瞳孔映出殷红的花蕊,又映出探入海棠的手。
“噼啪!”他闻到一阵奇怪的气味,一阵夹杂着血腥气息的焦糊味,只是他不知道这来源于自己。
“只有你懂我,他们都不懂,”男孩从火中抽出手,打量那浸满鲜血的物体,轻轻地笑了,“疼痛,才是世上最美妙的感觉。”
澄黄的汽油有节奏地敲击地面,绽放出朵朵黄花,黑色皮鞋抬起又踏下,向前移动又向后退去,寂静的夜晚不见其发出丝毫声响。
细小的木棍顶着红色的球体,块状的铁制品迎上去,“嗒“地顶起一团金花温和地包裹住球体,汲取养分似地生长,然后随着木棍跌落。大火,在黑暗中出现。
一个黑衣男子走出被火焰肆虐的楼房,躲在漆黑口罩下的红唇微微张开,露出雪白且锋锐的虎牙。
她听见瓷器的破碎、木具的倒塌、人们的惊呼,他看见姗姗来迟的消防车、流出泊泊黑血的伤员,以及饶有兴趣地举起手机狂拍的路人。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这样的夜晚才精彩!”周九良把两手揣进兜里,充血的双目尽显痴狂。像火。
“嗯?”他疑惑地歪歪头,将视线移向远方:一辆银白色的布加迪威龙静静地停在路灯下,隔着玻璃,一个青年神色漠然地靠在驾驶座上,纤细的指尖机械地在方向盘上滑动。
光滑的指腹顿住,如平静的湖面被石块砸出涟漪,洁白的灯光射在周九良身上,又立刻转向别处,青年的身影消失,只剩下渐行渐远的银白车影。
“有趣,真有趣,”曾经的贪婪撞入眼底,周九良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火柴点燃,“你喜欢他么?”
渺小的火焰不断颤抖着。
他含糊地哼唧几声,似乎在笑,尽是灼痕的左手晃了晃,曾燃有火苗的位置生出几缕黑烟。
“那,走吧。”
孟鹤堂坐在躺椅上,望着下方的布加迪威龙,不带一丝情感。
皎洁的光布盖在他身上,冷冷地,冰块一样地凝住了——他知道它来自月亮。
他没有动,与那光布融为一体般。周围很静,静到连昆虫的细语也不曾出现。
“你在等我?”黑衣男子出现——在躺椅的影子里。
孟鹤堂抬头注视皓月:“我躲不掉你,从你看到我那一刻起就注定了。”
周九良微微颔首,右手不经意地松开,熊熊烈火在他背后涌现:“你果然很特别,难怪它那样兴奋。”
孟鹤堂没有回话,只是低下头看向缚在身上的长绳。
灼热在他脸上染出红晕。
周九良温和地笑着,目光落向前方的一片湖泊,湖面映出被大火吞噬的别墅、阳台上的黑衣男子和青年。
湖面上,黑衣男子搂住青年,将嘴凑到青年耳边:“我从不会放过猎物,这一点你猜对了……但我只看中过两只猎物,火和你。”
“…它也很喜欢你呢,所以啊,就让我们永远永远地,”火呼啸着将他们圈进怀里,“再也不分开。”
银白色的布加迪威龙不知在何时启动,一首歌曲在车内响起,寂静的夜中那样清晰。
“InsaneInside the danger gets me high
Can't help myself got secrets I can't tell
I love the smell of gasoline
I light the match to taste the heat
……
I ride the edge my speed goes in the red
Hot blood these veins my pleasure is their pain
love to watch the castles burn
These golden ashes turn to dirt
I've always liked to play with fir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