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受苦了，怨我，没有我，你不会这样。”张云雷轻抚她的脸，眼里的泪还未干，看着静云惨白的脸色，声音变得哽咽。“小静，疼吗？”

她本想好好忍耐的，这段日子，她拼命忍耐，几乎发疯一般，用力呼吸才能见到张云雷。他没有厌弃自己，同过去十几年一样，关切而温柔地照顾着自己。静云只敢轻声答应，眼泪顺着眼角不停地喷出来。委屈，只有在张云雷面前，她才敢发泄出自己的委屈。

“对不起，我不该打你。”

十几年来他第一次动手，一个耳光打下去，张云雷每每想起便觉得不安。他不能像原先那样万事扛在身上，只能拖累着静云跟着一起累，甚至没办法在她戒断的时候陪在身边，他算什么丈夫，算什么男人。他该怎么道歉，才配得上静云原谅。

“你打吧，只要你还要我。”

“不说傻话，我怎么会不要你呢。小静乖，你好好养伤，咱们还想过去一样好好的……”

静云大概只有右手还能自由行动，娇娇地抬手挂在张云雷的脖子上，求他抱着自己。连日的委屈无助终于有了发泄的出口。

“儿子下了课就过来，别让他看到妈妈哭哭啼啼的，让儿子笑话你。”老张耐心哄着，欠着身让静云抱，一只手默默撑着，只怕自己重心不稳。

夫妻团聚，相拥而泣，这画面也算难得温馨了。夏晨雨自打回国还没好好睡过一个囫囵觉，好不容易心里踏实下来，在姐姐的大床上睡到自然醒，匆匆赶过来，却第一晚就撞见这一幕。

“小姨？你来了？你也来看我妈？”博涵提着包进门，身上还穿着学校的制服，见了小夏打了招呼立刻冲到病房去。

静云十几天不在家，以博涵的经验也清楚妈妈在处理棘手的大事，竟也心里准备大概明白她会带着伤回来。这样的家庭背景，长大这个年岁，他比许多人更会察言观色，甚至更接受意外的存在。

看着母亲左臂包满纱布，引流管充斥着鲜红的血液，博涵呆呆地看着相拥的父母，瞪着眼不让自己哭出来。他只是唤着爸妈，慢慢地走过去，触碰母亲的手指。她的手指冰冰的，绝非正常的温度，几乎没有与他相握的温度。

“伤得有多重，疼吗？”少年的嗓音低沉，加之担忧和焦虑，听起来更沉重。

“没事了，没担心。”老张开口安慰，招手让儿子到自己的身边。

父亲的话大概不可信，当年他重伤后第一次见面，说的这大概是这个意思。只要活着，还有一口气，在他们眼里就是没事吧。博涵默默地想，乖顺地走到老张的轮椅身边，只是暼了一眼床头的位置，看到主治医生的名字，具体的情形，还得靠自己打听。

他们的对话声音太小，夏晨雨听不到，只能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在一处的画面。

“姐姐，你大概不会知道，除了他们，还有一个我始终深爱着你。”小雨泄了气，没了进门的心思，折返回家给林姐炖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