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尚何】公平相爱_何九华_尚九熙_你是我的唯一


事关爱情,我们都不要退缩才好。




01



尚九熙从一场噩梦中惊醒就陷入了下一场噩梦。


室外夜风把雨滴拍到窗上,雨声叮叮当当像在说话。


他睁开眼时室内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胳膊上传来阵阵凉意,可肩胛骨上却有灼热的吻落下来,耳垂上的耳钉被吻住引得他心头又痒又麻。


“文博儿。”耳畔传来那道熟悉的声音,清冽的声音颤抖着,平添几分旖旎。


这声音尚九熙再熟悉不过,是困住他的噩梦。


何九华。


室内夜风掀起汹涌的海浪拍打在尚九熙身上,潮热的海风缠着他的气息拂过面颊,徒留勾着余温的潮湿。


何九华的吻落在他唇角,看着他迷蒙着水汽的双眸,他沙哑却好听的声音刺破尚九熙耳膜。


“文博儿,闭眼。”


恰到好处的温柔带着不容分说的命令,尚九熙怔愣一下,听了他的话乖乖闭眼。


海浪汹涌着浪尖抵住他,何九华像是溺在这片无人沉沦的爱河,声音飘渺又悠远,“说爱我。”


尚九熙紧闭的双眸猛然睁开,眼角沾着的泪珠映照着他的无措。何九华的唇把他的眼皮压下去,遮住那双令他情思翻涌的眼眸。


爱一个人的时候,闭紧嘴巴眼睛也会说出来。


不爱也是。


何九华用满目深情凝视他的深渊,把眼底的爱意说尽,“文博儿,我爱你。”


何九华用炙热的吻压着他的眼睛等待他的回应。

许久,他从海浪汹涌和尚九熙连连的呜咽声中听到了他的回应,“我也是。”


的确,尚九熙是不爱他的。


他们的关系表面是何九华凭着手下的资产和权势包养了他这个十八线小演员,实则是尚警官卧底潜伏在何九华身侧,化名尚文博。


何九华待他很好,但是尚九熙对何九华没有逾矩的行为,也压根就没有那个想法。


他也曾经问过何九华,你身边莺莺燕燕的,一点都不缺人,怎么就选中了我呢?


那个时候他想问的其实是,你身边那么多忠于你的人,你怎么偏偏就选中了我这个与你不同路的人呢。


那时候何九华是怎么说的来着?尚九熙想起来了,那时候他感觉何九华比自己更适合当演员,他看到何九华眼睫颤抖着,似乎是在隐忍,又似乎把自己的真心话全盘托出。


“我只需要你。”他记得何九华这么说过。


何九华似是不满他在这种时刻走神的行为,唇吻上他蝴蝶骨的时候噬咬一口,纤长有力的手握着他的腰,似乎要用指腹细数他脊背上每一节骨头。像是极力挽留一处再也领略不到的风景。


他吻他耳垂的时候温柔,炽热的吻道尽暧昧,连吞吐的热气都染了几分旖旎色彩。


结束的时候何九华又凑上去轻吻他的唇,他们距离太近,能听得见彼此的心跳声与喘息声,可何九华没听见尚九熙的低喃,也或许是听到了又被他固执的融入心跳声中。


明天就结束了,尚九熙说。


明天就会有人把他身边的男人带走,用他一天天收集来的证据,也许来者还会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姿态亲昵地说上一句“尚警官,欢迎归队。”


身边的人给他盖好被子,轻声道晚安。


“晚安”这两个字总是会让人多想的,会让人迫不及待地得到不远的“早安”,也会让人期待接下来一次又一次的“晚安”。像是一次次逾越的暧昧,又像是一句告别的珍重。


夜深的时候雨停了,室内只有均匀绵长的呼吸声,但是尚九熙翻来覆去也难以入睡。


他想,他在担心他的任务对象。


担心他的任务对象满眼绝望的看向他,红了眼眶颤抖半天也只能无奈地叫他的名字。


“文博儿啊。”


尚九熙最终还是没有睡,天泛起鱼肚白的时候何九华醒了,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下床,尚九熙闭紧双眼不让他发现自己在装睡。


何九华走回来的时候尚九熙还在装睡,他感觉得到何九华把一个盒子轻放在他枕头下,也能清楚听见何九华含着喟叹的一句早安,更能真真切切体会到一个落在额头上的克制的吻。


他不愿意醒,何九华也不叫他,只是坐在床侧静静地看他。


真正让他清醒的是管家敲门进入的声音,“先生,警察来了。”


尚九熙藏在被子下的手悄然握紧,他攥了一手的冷汗。


“我这就去。”他听见何九华这么说。


下一秒又是一个吻落在额头,而后是何九华低沉的声音入耳:“文博儿,再睡一会儿。”


接下来便是清晰的脚步声,尚九熙在他出门前一刻睁了眼,只看到天光下那颗本属于他现在却戴在何九华耳垂上的耳钉。


外面的交谈声能传进室内些许,尚九熙听到他同事那句冷漠的开场白:“何九华先生,我们是市公安局的警察,您现在涉嫌一起走私案,麻烦跟我们走一趟。”


“我认罪,跟你们走。”何九华的声音入耳的时候就变得很轻,似是飘起的羽毛,没有依托。“搜查的时候动作可以轻一点吗?”他这么问。


不等那道冷漠的声音传来,尚九熙听到了何九华的解释:“我爱人还没醒。”


室内安静下来的时候尚九熙没听见猛烈的心跳声,心里也没有任务完成的喜悦,他动作缓慢地从床上爬起来,右手尾指触到一个尚有何九华体温的丝绒礼盒。


礼盒里装了一张轻薄的纸,一张去冰岛的机票,一串佛珠,一枚戒指。


尚九熙颤抖着手把纸张展开,上面大气的字体是何九华所写无疑。


“文博儿,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走了,不是以前那种出差不带你的走,是真的回不来了。


其实我早就发现你的身份了,我就说怎么会有人会喜欢我这个十恶不赦的混蛋呢,原来是另有所图。


这个结局你应该是喜欢的吧,我们分道扬镳。也挺好,我也喜欢这个结局。


别刚完成任务就回去复职,好好放松一下,就当是我给你来带的福利。你之前说想去看一次极光,我给你买好票了,必须要去看看。我就不去了,我去了怕是会污了那圣洁的地方,也毁了你的旅行体验。


还有,那个戒指是我找你最喜欢的设计师定制的,好看吧。不好看你也没处说理去。你要是喜欢就留着,不喜欢就拿去买了,换的钱也够你衣食无忧了。


那佛珠你好好收着吧,我前不久去庙里磕了一百个头求来的平安,这个你肯定不知道,但是菩萨知道。


感谢尚警官为民除害,也感谢尚文博的到来让我明白爱的意义并深深爱了一场。


你高坐明堂之上,不要沾染污垢。


文博儿,一切安好。


尚警官,前程似锦。”


信纸上有泪渍,晕开黑色中性笔写的字,涟漪圈圈荡进尚九熙心里。


他开始惋惜,开始后悔没有亲口对那个看清了他还义无反顾的爱他的人说一句爱。


任务圆满完成的尚警官捧着那张混着爱人泪水的信纸失声痛哭,企图让融在一起的泪水带他去看看他的爱人。


那是第一次,他知道原来悲伤到极致哭泣都是无声的。


那是第一次,他见识到爱情可以慷慨又自私。


那是尚九熙第一次爱一个人,与他对立的何九华。



02


医院的墙壁比教堂听到了更多虔诚的祈祷。


尚九熙睁开眼的时候没有那封来自爱人的泪水融合的信,也没了那串爱人磕了一百个头求来的平安手串,那枚未曾戴在手上的戒指也消失在视线里。


“尚先生,何先生又跑丢了,您要不要跟我们去找找?”说这话的是一个女护士,面上难掩焦急神色。


“何先生?”


护士小姐懵了,眨巴几下眼睛问他:“您不是7号床何九华先生的家属吗?”


几乎是下意识的,尚九熙伸出手扣住护士的手腕,语气恳切又焦急:“我是,是何九华的家属,他怎么了?得了什么病吗?”


他忽略掉沙哑的声音,目光集中在自己伸出去的皮肉松弛的手上。


他好像苍老了很多。


但是没关系,他只想问何九华怎么样了,有没有人欺负他,会不会想他,想不想跟他一起生活。


护士小姐看着他的表情转为了惊愕,“尚先生,不是您每天都陪着何先生吗?他的病情你应该最了解吧?”护士小姐顿了一下才继续说,“肺癌晚期。”


一句话尚九熙让天堂堕入地狱。


尚九熙接下来的问题被护士的话打断,“刚才何先生趁着您不在又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您快跟我们去找找吧。”


尚九熙跟着护士进了电梯后才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他的确苍老了很多,眼角的褶子比年少的时候明显许多,鬓角添了不少白发,眉目间还有几颗老年斑。


他找到何九华是在医院的后花园,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的何九华站在日光里,手里捧着一束不符合他年龄的粉色花束——岁月不饶人,他也老了。


但是尚九熙一眼就能认出来那是他辜负过的爱人。


尚九熙走近他的时候心里在砰砰擂鼓,距离越近声音越大,手心里的汗,眼神里的慌张,甚至几乎同手同脚的走路姿势,无一不宣告着他的紧张。


但是何九华没能等他走过去就自己跑了过来,尚九熙下意识垂眸去看他的脚踝,依然是那副不长记性的样子,生了病还露着脚踝,虽说上了年纪可脚踝还细得不像话,像是家里人虐待不给他吃饭似的。


“九熙,我给你变个魔术。”这个从未在何九华口中听到的称呼让尚九熙心下一慌,没等他启唇,就听见何九华笑嘻嘻地说:“花。”说着把那束藏在身后的随手扎起的野花送给他。


那张脸在花束后展开笑颜,尚九熙接过花直视他的眼睛,那双眼睛已经不似当年那般清澈透明,反而多了一份浑浊,可不论怎样,那双眼睛里始终有他。


“怎么跑出来了?”


何九华回答的时候略显委屈,“我不想住在这儿,我想回家。”


那句不行还没说出口尚九熙又被他后面的话噎住。


“我还想跟你去尝尝你想吃的那家麻辣拌,给你出一本你想了很久的少儿读物,带你去尝尝我们北京小孩儿从小喝的饮料。”说的时候他眼眶泛起了红,可到最后却强装欢乐地说,“北冰洋啊,爷们儿。”


尚九熙最终还是答应了他,带他出院回了家。


到回家后他发现这不是那个何九华,他也不是尚警官,他们不是仇敌,没有站在对立面,只是一对从大学认识的,携手至今的爱侣。


这次他们面对的不是正义与否,而是生死离别。


出院的第一周尚九熙带着何九华回了抚顺,去吃了那家他很喜欢的麻辣拌,何九华面上嫌弃可还是吃光了一份,还说他们年轻的时候也是这样。


他不知道他们年轻的时光不是眼前的尚九熙陪他度过的,只知道尚九熙拿着手机录视频,也是一副嫌弃的模样。晚上尚九熙哄他喝药的时候才告诉他,那是在补习。


第二周尚九熙陪着何九华去吃了他小时候吃的零食,喝了何九华赞不绝口的北冰洋。


第三周何九华陪着尚九熙去了巴黎,透过他的眼睛看他爱的巴黎。


第四周尚九熙陪何九华去听了一场相声,尚九熙看着那张苍白无血色的脸上绽开笑容。


第五周尚九熙去庙里给何九华拜佛求了平安手串,手串戴到手上的第二天下午,何九华长眠在他怀里。


尚九熙稳定住自己崩溃的情绪给他料理后事,崩溃是在闲下来的第一天。


他翻开朋友送来的画册,画册封面上没写字,是各式各样凌乱的涂鸦。


翻开第一页是一只肚子圆滚滚的小企鹅,身上斜挎着一个小鱼包,模样可爱。旁边是不规整的字体,与记忆里何九华留给尚警官的信重合。


“这是你画的,还说是要徒步去内蒙古的小企鹅,一开始我还觉得可笑,现在想想也挺好玩的。”


第二页是一只慵懒的红狐狸。


“你说这个像我,我老是不信,狐狸那东西不是形容小姑娘的嘛,现在知道了,你八成是想夸我好看。”


尚九熙吸吸酸涩的鼻子继续往后翻,第三页是那只红狐狸的尾巴缠住小企鹅,占有欲十足。


“现在要是说这两个小东西像咱俩我就信了,你这么好的人,我不抱紧了你跑了可不成。”


第四页是红狐狸的头顶多了两个小辫子,模样憨憨的也不失可爱。


“你之前老说我梳头发好看,我可不觉得,我一个大老爷们儿梳什么小辫儿啊,那好看吗那个?现在也没关系了,多看看吧,反正也不是我,是在画里。”


尚九熙被那句“反正也不是我”呛出了眼泪,颤抖着指尖去翻下一页。


这一页是一个蛋糕,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字:华熙天天山崩地。


“你老说‘裂’这个字寓意不好,我也这么认为,所以每年咱俩的蛋糕都是这样的。今年的生日我八成不能陪你过了,那也不能把‘裂’字填上,咱们还有下辈子呢。”


画册很厚,记录着他们的过往。


尚九熙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又被他爱了一场。


“知道你一直想要一个少儿彩绘的读物,你之前说过,睡前看。我之前也说做一本属于我们的画册,你说我矫情还不正经。现在我都是老不正经了才能让你看到这个。加上我们的故事一半是为了履行当初的诺言,一半是为了让你记得我。我怕你梦不到我。”


最后一页只有两个字,与那时的尚九熙所想一样。


“晚安。”


尚九熙的眼里为何九华下了一场迟来的雨,绵绵无绝期。


那是尚九熙第二次爱一个人,暮年情深的何九华。



03



“尚九熙,你上课怎么睡觉啊?”唤醒尚九熙的是一道熟悉的北京腔。


尚九熙睁开双眼,眼前没了爱人赠他的少儿读物,眼眶里没有荡漾的泪水,有的是他染回黑发的爱人,那人单手拖着下巴看他,另一只手转着黑色中性笔,在目光对上的一瞬间那只笔掉在桌上发出响声。


尚九熙目光落在他摞起来的作业本上。


姓名:何九华


这一次,他遇到了学生时代的何九华。


学生时代的何九华没有被磨平棱角,十字开头的年纪做什么都莽撞,不像之前的他那样温柔,但也不妨碍尚九熙爱他。


学生时代的何九华很狂,学校所有人都在认真听校方重金请来的讲师办的讲座的时候何九华倚着厕所的门吞云吐雾——尚九熙那时候站在他对面吸二手烟。


学生时代的何九华很犟,因为一道数学题目跟后桌打赌,错了的买一周早餐,结果是何九华错了,早餐买是买,答案还是认准那个错的。


学生时代的何九华很暖,发现数学老师身体不舒服后主动要求讲数学题。


尚九熙坐在教室里回应着每位同学的生日祝福,脑子里开始幻想何九华给他的祝福。或许是一顿饭,或许是一个亲手做的蛋糕,又或许是一句真心实意的祝福——总不可能是一首歌,何九华就算狂也该有点自知之明。


广播里传出令人不适的电流声,而后是一道被中华宠爱的低哑的男声:“同学们大家好,我是广播站站长何九华。今天是高二七班尚九熙同学的生日,何九华为他点了一首《生日快乐歌》,让我们一起祝尚同学生日快乐。”


原定的广播时间有二十分钟,全校同学就听了二十分钟的《生日快乐歌》。


何九华回班级的时候还在笑,背靠在椅背上,侧着身子看了他好一会儿才问出口,“你想恋爱吗?”


正在喝饮料的尚九熙差点把饮料吐在他脸上,盯着他认真的表情反应了半天,“我妈不让我早恋。”他说。


“哦。”何九华默默捡起掉在桌上的笔,声音略显落寞。


“问这个干什么?”


回答的人垂下眸不跟他对视,却还是毫无保留的把那些莽撞心思袒露出来。“我还想着今年你过生日把我送你当男朋友呢。”他没有放弃的意思,转而问他:“对了,在你妈眼里多少岁算早恋?”


“十八周岁以下都算。”


“那你的意思是让我等你过十八岁?”何九华问的时候抬起头,目光柔和了一湾春水。


“随你。”尚九熙听到自己口是心非的回答,可是又迫切地希望听者有心能明白他的意思。


他不知道何九华到底有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大概是明白了。


在隔壁班一个追求他很久的漂亮女孩送来情书的时候何九华先递给了他。


情书内容都是少女最真切的情话与暗恋美好的心思,那女孩说如果他们能在一起要嫁给他,就算他骑着自行车去接她她也走。


尚九熙心里涌上一股酸味,嫉妒的情绪上头了却也说不出什么话,只是佯装玩笑地说:“这姑娘不错啊,能预测到你以后要骑自行车。”


“你觉得不错?”何九华眯起眼睛看着他,眼尾带点一探究竟的意味,就像是暮年之时的何九华送的画册里的红狐狸。


尚九熙把那封情书还给他,好半天才憋出来一句不好。“这字儿不太好看。”


然后他就看见那封情书被折叠起来,装回信封里,何九华扭头找那个帮忙传情书的同学把情书送回去。


“你干啥呀?”尚九熙被他这突然的动作吓出了小奶音,尽管东北味儿十足。


“你不是说不好吗,我信你的品味。”何九华勾着眉看他,旋即笑起来,“我希望你是个自信的人。”


尚九熙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就如同他到眼前这个熟悉的单词却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一样。


他指着阅读题里的单词问他,“这是啥意思?”


何九华看着他指的单词念出来,“describe,描述。”


尚九熙点头应着就要去看下一行,却被何九华的声音按下暂停键,“那你告诉我,无法描述是哪个单词?”


尚九熙愣住了,脑子里全是“make 后面不加 to ”,一点学过英语的痕迹都没有。


夏日的暖风从窗子吹进来,携着何九华的话语跌进他心头。


“indescribable,无法描述的。”何九华大概是怕他想歪,又笑着同他解释:“这个单词一般比喻非常美好的事情。”


尚九熙呆呆地点头,然后听何九华一副什么都懂的样子同他科普。


“如果你不会读或者是不认识的话,还可以说它的近义词。”何九华顿了顿,眉眼舒展开来,笑得温温柔柔。“尚九熙。”


一句话点燃了尚九熙的心动,一如夜里燃起的仙女棒,噼里啪啦地一路爆响且明亮。


大彻大悟也经历大喜大悲的那天是尚九熙的生日,高三刚好放假,但是他亲爱的同桌没有时间陪他一起吃饭。


夜幕降临,尚九熙兴致不高,包厢里朋友们在笑闹,在唱歌,在拿着蛋糕混战,他都无心参与。他只想关心何九华。


饭局散的时候也不算太晚,起码还没到成年男孩子尚九熙的门禁时间。


在人群熙攘的街上他接到了成年后的第一通电话,来自少年的爱人。


“喂,在哪儿呢?”那边的环境也略显嘈杂,只是那道声音清亮,驱散心底燥意。


“刚散,要回家了。”尚九熙这么说,但却四处环视着,寻觅着那个下一秒可能会出现在街上的身影。


“玩得开心吗?”


“挺开心的。”尚九熙想,肯定是玩得很开心的,他们就差扎到蛋糕里了,他就略微差一点了。


“我问你。”电话那头的人总是撩人不自知,比如现在,他把问题阐述的更明了一点。“你开心吗?”


尚九熙答非所问,他问:“你在哪儿呢?”


话音刚落手机传来另一道声音:“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是他订的闹钟。


电话那端的声音与这段生日歌契合在一起,不突兀,甚至更温柔几分。“你看对面。”


尚九熙听话地抬眸去看,熙攘的街上,华灯似乎是为他亮起,他身处光中,与光同尘。


“生日快乐。”他说,“十八岁的尚同学现在可以和我恋爱了吗?”


“追人也不送个礼物,何同学,你不觉得你有点敷衍吗?”


是他看错了,何九华手里捧着一束与暗夜色彩冲突的白玫瑰。


但是他又没看错,他的爱人躺在马路中间,血色迅速蔓延开来,将那束精心准备的白玫瑰染成落俗的红玫瑰。


夜色太浓,没人看见成年人前一秒还透着红的脸颊变为惨白色,没人看见成年人的手在颤抖,没人看见成年人再度为爱人染红的眼眶。


他颤抖着漂亮的唇瓣,眼看着失血过多的爱人被抬上救护车,目送着爱人在一阵急促的警笛声中离开。


这是尚九熙第三次爱一个人,风华正茂的何九华。




04



世事纷繁,尚九熙用这句话安慰自己不得所爱的绝望。


自己做的孽,能去怪谁呢。


是他闭口不说爱,期待重逢又害怕一次次的失去。


何九华肯定想不到有一天尚警官会这么怀念他。


没办法,这是他骨子里的使命,开水也烫不掉。


所以他活在重逢和离别的闭环里。


第四次他是歌手,何九华是个不沾风雪的医生,是一次巧合他生病找到了他。马上就要表明的心迹葬身于命运,也许是一次必然,何九华死于一次地震救援中。


第五次他是设计师,何九华是个富家少爷,他们相识于一场晚宴,尚九熙外出旅行寻找灵感的时候爱人缠着他也要去,终究是抵不过爱人软着声音撒娇,他们一起去旅行。意外不会因为相爱就缺席,否则他们永远不会有意外。意外来临,他们死于一场泥石流。


第六次他是画家,何九华是他的邻居,他们日久生情,最终也没有善终,何九华死于一场意外车祸。



05



为什么要装作无欲无求呢,为什么要口是心非呢,爱情从来不是退一步海阔天空的事情。


尚九熙想,如果有下次,他要告诉何九华。


告诉他,从你的指尖到你的发丝,一尺一寸我都贪恋,从你年少莽撞到你暮年苍老,一分一秒我都不要错过。只要是关于你,我无所不图。



06



第七次相遇是在德云社,他们都是学员。也许何九华不知道尚九熙,但是尚九熙是了解何九华的,那个躲过了鹤字科,又被头九遗忘的师哥。


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湖广会馆的后台,何九华跟烧饼聊天,说自己缺个固定搭档。


等何九华上台演出的时候尚九熙就跑上去跟烧饼推荐自己,烧饼说话的时候嗓音有点粗犷。


“嘿,这好啊,大华也想跟你搭档呢。”


尚九熙生怕这一嗓子被台上的何九华听到,压低嗓音让烧饼小点声。


何九华下台的时候烧饼又凭着他那破铜嗓子喊着让整个后台都知道了这俩人要搭档的事儿,俩人还没能正经谈上几句就收到来自后台每一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同事的祝福——好像在祝新人结婚快乐。


正经有对话的时候是后台人都散了,何九华把刚才别人起哄让喝交杯茶的茶杯放在桌上。


“怎么会想跟我搭档?”


尚九熙直视他的目光,说话也不躲闪,直击要害:“师哥不是也跟饼哥说了要跟我搭档吗?”


何九华歪着头轻挑眉峰,显然对他的回答感到意外。


“我听他们搭档都要送个礼物,你想要什么?”何九华看着眼前不露怯的师弟微鼓着腮,手指指尖玩着沙发上的抱枕,黑发与白色卫衣颜色相搭,像极了南极的吉祥物,小企鹅。


何九华拿出口袋里赶场过来的时候买的小企鹅钥匙扣递到他眼前。“这个行吗?挺适合你的。”可能是后知后觉这个钥匙扣有点寒酸,他缩回手说,“明儿再送你吧。”


“就今天送吧,我也不要什么值钱玩意儿。”尚九熙说,他表情平静,却悄悄烧红了耳垂。


“要什么?”


尚九熙勾着抱枕边角的手凉得微微颤抖,这一次,他比之前的每一次加起来都勇敢。


“师哥,能把你的心给我吗?”


何九华承认他心头一动,小师弟表白时声音都在细微的颤抖,分明初涉红尘,却还要装作一副情场高手的样子,像极了青春期的叛逆小孩。


那谁又知道这叛逆小孩把这话给多少人说过呢。


这回换他叛逆起来,“师哥这心可值钱着呢,也不是你说要就能要的。”他语气里沾染了他未曾察觉的酸味,就像把朱鹤松泡面那袋醋包存在了嗓子里,只待这一刻。“而且谁知道你那还有没有别人的心存着。”


“师哥我不争不抢的,不得被忘到后脑勺去。”何九华越说越酸,甚至自己敲定了尚九熙渣男的身份,却也不忘让自己被渣。


“你是我的唯一。”何九华看着眼前的小师弟红唇一张一合,捕捉到了他说这句话时脸颊上泛起的浅粉色。


“我永远热衷于你,并且坚定不移。”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脖颈都有了浅浅的粉,哪里是海王,分明是情窦初开的少年。


刚才还觉得自己被渣了的何九华这回不这么想了,把还没收进裤袋的小企鹅钥匙扣递给他,对上男孩略显惊讶又带着失落的眼神他解释道。


“这是定情信物。”


“师哥的心以后慢慢交给你。”


尚九熙被他这句话击得兵荒马乱,他笑着去看他历经七次才敢追寻的爱人。


“那到时候咱俩换换,总不能让师哥做亏本买卖。”


爱不能凭几次爱而不得的心碎就喊停,要靠公平相爱走向终点。


比如,你坚定我,我走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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