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YS】小夜曲_布朗熊_张九南_尚九熙

*晚安文学


“人间烟火不如你,因为我眼里没有烟火绚烂,满满都是你。”

除夕夜,阖家团圆,大红灯笼映着铺了银霜的地面,暖红色衬出点团圆的意味。

刘筱亭笑看着一路跑来的秦霄贤问,“你着什么急啊?”秦霄贤低下头,在他耳边悄悄说,“我看到壮壮师哥在亲领导家孩子。”

刘筱亭拉着秦霄贤就往窗边跑,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哪儿呢?”但是他在窗边巴望了半天也没瞧见。

秦霄贤看的是没错,阎鹤祥把那位忙了一年的小孩儿按在怀里亲。

郭麒麟这一年都忙的不得了,挨个剧组跑,养活了整个德云社是个借口,关键是为了躲躲阎鹤祥。

在他进组的前一天晚上阎鹤祥跟他说,“大林,我快四十了。”

郭麒麟在布朗熊玩偶上捶了一下,摇头晃脑的笑着说:“都要四十了还没人要。”

阎鹤祥看着他,眼神坚定又认真,“那你要不要?”郭麒麟愣了,把手里的布朗熊攥得变了形,小脑袋耷拉着,他想了挺久才憋出来一句,“你还是找刘汉臣去吧。”

他觉得阎鹤祥还是和评书更配,站在他身边挺屈才。

然后他们谁都没往下说,再然后郭麒麟进剧组待了一年,最后阎鹤祥把他堵在了玫瑰园。

“大林,过了今天我就四十了。”阎鹤祥看着他说,眼看着郭麒麟手揪着衣角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继续说,“我想有个家了,我不想旅行了,不想冒险了,也不想每天念着刘汉臣了。”

他声音很轻却掷地有声,“我想有个家了,不是和别人,是和你。”

回首以往那些年没人能给他悸动,没人能让他心动又心定,但是郭麒麟能。

郭麒麟还垂头不看他,墨色的发上沾了不少落雪,阎鹤祥抬手帮他抚去,小孩儿终于抬了头,眼里映着不远处大红灯笼的光,他轻声说:“我想了很久,在剧组闲下来的时候就想,想着身边对我好的人,阿陶对我好,饼哥对我好,岳哥对我好,舅舅对我好,太多太多的人对我好。”

阎鹤祥眼里的星星就慢慢失去了颜色。

小孩儿继续往下说,“可是我就这么一个壮壮。”

黯淡下去的星辰又熠熠生辉。

“哥,我十几岁就跟了你了。”郭麒麟往前凑了点儿,把冻红的小手塞进他的衣服口袋里。

阎鹤祥笑了,把郭麒麟按在怀里亲。

他不要刘汉臣了,他要给他的少爷当一辈子的忠臣。

阎鹤祥牵着脸红扑扑的郭麒麟进去的时候屋内已经围了很多人。

王九龙看着自家表哥这副娇羞模样忍不住逗他,“哟,刚回来就被拐到手了。”

阎鹤祥笑着捶了王九龙一拳,手收回去的时候勾了点猫毛——黑色的。

“王九龙你什么时候开始养猫了?还是小黑猫?”阎鹤祥把手上的猫毛给他看。

王九龙笑着把他手上的猫毛摘下来,“得养一辈子呢。”少年的眼里藏不住情绪,他笑得眼底繁华盛开。

门再次被推开,是对西装情有独钟的烧饼,身后还跟着冻红了鼻尖的张九南。

郭麒麟看向烧饼,“饼哥,怎么不带家属来?”

烧饼边掏手机边说,“这儿人太多,孩子还小。四爷在家看孩子。”一句话就把该说的和他想说的全交代了。

明晃晃的灯光将这位眼底的落寞照了个实诚。

“孙九芳,你说谁月球表面!”樊霄堂追着孙九芳往门口跑,见烧饼和他身后的张九南门前立刻乖起来,声音软了不少,规规矩矩的,“师哥们好。”

孙九芳也规矩了不少,关了手机,“师哥们好。”

师哥们也不想摆架子,道了声好就让他们进去玩。

屋内热闹得很,三三两两的围在一起聊天。

张九南呼着冷气往樊霄堂身边走,双手环着他的腰一副平日里见不到的温软模样,趴在他肩上说,“冷。”

樊霄堂见师兄们没人往他们这边看,偏过头迅速在他凉意犹存的额头上落下一个湿热的吻。

张九南看着他家小孩泛红的耳尖和痘痘终于还是忍住了打趣的想法,以免在跨年夜让小孩哭一包。

他家小孩真的好可爱,张九南如是想。

如果有比他家小孩还可爱的人,那不好意思,他装作看不见。

樊霄堂年龄小加之笑容甜美被观众称为“甜甜”,而张九南就手舞足蹈地跌进这个小甜罐。

樊霄堂甜甜的笑容吸引了很多女观众,张九南为他感到高兴的同时又觉得这不是件好事。因为樊霄堂会被要签名的女观众堵在角落里寸步难行,一切举动都会被摄像头无限放大,会在夜半时分收到来自各地女观众的表白电话,会有人跟着他的车。

现实黑暗至此,樊霄堂依然笑得明朗。

他们在一起的那晚夜色深的像是泼了墨,樊霄堂眼里星河万顷熠熠生辉,叫张九南至今不敢忘。

那天樊霄堂晚场下班,费了好大劲才从人群里挤出来。即使夜色已深,街上行人依旧熙攘。

直到樊霄堂上了电梯才觉得不对劲,电梯里的另一个也是除他之外唯一一个人跟了他一路——巧合得有点过分。

那是个比他高出一头的男人,盯着他的目光炙热到他的背有种被穿透的感觉。在他的注视下,樊霄堂按了楼层。

樊霄堂觉得他的呼吸声比男人脚尖点地的声音响亮得多,他哆嗦着手给张九南发了消息。

“哥,有人跟着我。”

他刚把手机放下,男人油腻的声音入耳,“甜甜。”平日里别人的爱称从他口中叫出来就变了味儿。“我是你的粉丝,你笑起来很好看,我特别喜欢你。”

樊霄堂干笑两声回答:“谢谢你对相声和对我的支持。”

“不是对相声,是对你。”男人几乎下意识抢答。樊霄堂被他满是侵略与占有的目光逼的连连后退,男人笑起来,眼角的皱纹堆在一起,“甜甜。你的笑太美了,只应该属于我。”

电梯到了。樊霄堂第一次这么紧张,他快速伸出手按了开关,在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刻他踉跄着跑出去,与满目黑色撞了个满怀。身后的男人也不依不饶的追了出来。

鼻息间熟悉的气息让他眼睛发酸——是张九南。

张九南拍拍他微乱的发顶,声音温柔的不像他,“别怕。”没等他反应过来,他就被张九南护到身后。

“这满脸痘痘的小孩儿不跟你计较,但是在我这儿,这事没完。”张九南拿出平日里怼天怼地的豪横劲看着眼前的把差点把樊霄堂哭的男人。

樊霄堂轻轻扯着张九南的衣角,“哥。”张九南知道小孩心软,但是这事绝对不能这么算了。

“听话,回家等着我。”

张九南就丢给他这么一句话,没等他有所反应就看见张九南把男人推进电梯,自称是叶问的张九南结结实实在男人脸上打了一拳。

他眼看着电梯门被关上,不过他没听话回家等,而是守在电梯门口,看着跳跃的红色数字时大时小,不知道到底电梯上下了几次,他才见脸上挂着伤的张九南从电梯里出来。

张九南一走出来就看见了他,皱起眉问他:“怎么不回家等着?”樊霄堂吸吸鼻子,老实回答,“担心你。”

“你才是最让人担心的那个。”

樊霄堂拽着张九南回家,想碰碰他脸上的伤口又怕他疼,以至于他给张九南上药说话的时候声音是颤抖的,“疼吗?”他手里的棉签轻轻点在张九南的伤口上不敢用力。

张九南答非所问,“怕就哭吧。”

樊霄堂怔愣一下,随后被他这句话逼出了眼泪,他趴在张九南肩上语无伦次的说自己有多害怕。

张九南耐心得很,给他顺着背等他哭完才说,“别怕。你有张九南,张九南就是你的守护天使。”

樊霄堂抬眼看他,泪眼里映着光,光里都是他。

他凑上去吻了他。

那时候张九南只想着好好爱他,和现在一样。

“哥,”窝在他怀里的小孩突然起身,“师父在往楼下看。”

张九南搂着小孩的肩膀让他往自己怀里靠点,“师父在看九熙和九华。”

郭老师确实在看尚九熙和何九华。他记得这两个孩子是一起进的德云社,说相声七年,搭档七年。刚演出那段时间何九华因为和社外人员打架停演半个月,半个月后尚九熙和何九华一起来给他认错,他看见尚九熙脖子上有吻痕。

如郭老师所想,他们是过了七年之痒的情侣。

他们从高中就认识了,做了三个月的同学。那时候何九华还是学生会副主席,全校公认的校草,高三那年尚九熙转学到他们学校险些让他地位不保。

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尚九熙找他领校服,何九华看着眼前清瘦的男生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让他试穿一下以免不合适,“尚九熙同学,你把衣服脱下来换这套校服试试。”

可是尚九熙会错了意,不但没脱下衣服反而用手虚虚环在腰间,一副警惕的模样把何九华逗笑了。

何九华尽力让这位新同学放松,“我是说,你可以试穿一下,我出去等你。”可是新同学还是紧张,把那身不知合不合身的校服攥出不少褶子,“不用试了,我觉得这件挺合适。”

当他看着新同学头也不回的跑掉时只觉得奇怪,他长得很吓人?

那之后何九华频繁的听到尚九熙的名字,他的到来使学校里的女生们蠢蠢欲动。长的端正,一说话就脸红的艺术生谁不喜欢呢?

一周内何九华听“尚九熙”这名字听得耳朵快起茧了,他暗暗把尚九熙列为“疑似早恋榜”榜首。然而一周后他划去了尚九熙的名字——他不可能早恋。

这是他从学校各种版本的故事中听到的最仁慈的一个:尚九熙初中就和他的老师不清不白的。这确实是最仁慈的版本,一传十,十传百,给这本就离谱的故事添了不少恶意。

而事情的当事人依旧没事儿人似的每天来上学。被拎单桌不问原因,被同学指着鼻子骂不反驳,被几天前还频频示爱的女生如今扎他自行车胎的事情也不放在心上。

但尚九熙比谁都清楚学校里的人是怎么说他的,左右离不开两个字:恶心。

他拼了命想忘记的伤疤在被揭起的同时还被撒了一大把盐。

他当然疼,疼得连哭的勇气和遗忘的力气都没有。

流言总是半真半假,可是总是有人想用自己的嘴把故事变成真的转过头又虚伪的祈祷这是假的。

长的端正,一说话就脸红的艺术生谁不喜欢呢?当然有人喜欢,所以被喜欢的尚九熙就成了罪人。

那是他初中的事情。身为美术生的尚九熙和美术老师交流很多,那是个鼻梁上架着眼镜的斯文男人。

他记得他的老师说,“你真是件最美好的艺术品,而我酷爱艺术,所以别躲。”

他记得宽松的校服掉落在地,衣扣崩裂开来,慌乱之中他打翻了桌上的笔筒,他攥着没扣笔帽的钢笔对着男人刺去阻止了他的动作。

不知是不是风猜到了他的惧怕才肆意散播消息,把这件事搞得沸沸扬扬,全校皆知。

后来他转学,同学们只当是他心虚,便把流言当做真相。

当真躲不掉,原谅他眼里没有光,因为流言遮住了他的光。

所以又来了,又是一群只懂得隔岸观火的家伙,只要事不关己他们就能围群议论妄自揣测。

尚九熙真正见到光是那天放学,他的车胎又被扎爆了,只能去坐公交车。

公交车上人不算多,只是每个位置都坐了人,他四处环顾一圈,看到了何九华身边的空座,犹豫再三他还是落了座。

这是学生会副主席,学校里的传言肯定躲不过他的耳朵。尚九熙如是想着便把头埋得很深。

“尚九熙同学,你东西掉了。”

尚九熙闻言抬头去看一身白衬衫的何九华,他手里拿着他的小企鹅胸针。

“谢谢。”他觉得何九华拿他的冬东西会脏了他的白衬衫,刚忙收回何九华掌心的胸针。

“不客气。”何九华轻声答,隔了一会儿他才说,“尚同学,你耳朵红了。”

尚九熙指尖覆上热得发烫的耳尖抿着唇不说话。

“尚同学——”

身后有声音压过何九华低哑的声,“知道尚九熙吗?”

随即另一道声音传来,“知道,恶心透了。”

尚九熙压着耳垂的手悄然滑落,掌心里攥着一把冷汗。他们说恶心透了,他们用这种词汇来形容他。

“一起听歌吧,尚九熙。”身边的何九华突然出声说,他语速和动作都快,不等尚九熙拒绝耳机就已经在他耳朵上了。

声音调的挺大,堪堪把身后的声音压下去一半,放的是《小幸运》,刚好是那一句“与你相遇好幸运”。

与你相遇实乃万幸。

一直到下车尚九熙才舍得把耳机取下来,他起身低声对何九华道谢,何九华眉眼弯弯说不用谢,同他一起站起身。

尚九熙下车的时候议论他的声音终于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略带沙哑的声音——何九华专属。

“闭嘴,你又不是尚九熙。”

夕阳偷喝酒烧红了脸,粉红的霞光映在少年眼里,是许久不见的光。落霞吻得尚九熙微偏头弯起嘴角笑,他身后是那个白衬衫男孩的灼灼目光。

尚九熙站在树下,夕阳透过稀疏的绿叶透过来,斑斑驳驳落在尚九熙脸上。他看着那个少年缓缓走近,少年一身白衬衫一尘不染,干净得他不敢靠近。

“何九华,学校里的传闻你听不到吗?”

何九华单手插在裤兜里,被夕阳吻着的眼角闪烁着笑意,“听到了。”他说,“我听说你成绩好,长得好,脾气好,画画也好看。”

尚九熙抿着唇,眼里是十八岁少年不该有的苍凉与孤寂,可说话时却有成人般的成熟,“我从来都没有那么好。”

何九华把裤兜里的手拿出来握成拳,他一笑,斑驳的霞光都失色,他就那么带着万丈霞光走向他,“可是你在我眼里就是这么好。”

尚九熙垂头轻笑,何九华透过霞光看到,那笑意没有蔓延至眼底。

何九华想,他们是有默契的。他们同时抬了手,同时开口说:“再见。”

转身回家的尚九熙在宽大的校服衣口袋里掏出一条红绳,系在有一道浅疤的手腕上送了一圈,他得抬起手才能保证不掉。

等下一站公交车回家的何九华从没拉紧的书包里拿出一个看起来很新的企鹅胸针,他在白衬衫前比量很久,最终还是别在胸前心口的位置。

那一天,尚九熙从晚霞里看到了晨光。

尚九熙没办法习惯自己狼狈的出现在别人面前,即使他在别人口中已经很不堪。

但是他不得不承认,他总是要生活在别人为他制造的黑暗中等何九华来照亮他。

那是三天后的晚自习放学后,尚九熙的自行车再次“无故漏气”,所以他不得不走去公交站。

途径一条小巷的时候,他看见有红光闪烁——有好几个人围在巷子里抽烟。尚九熙顿住了脚步没继续前进,可那几人却像是瞧见了他,轻佻的对着他吹口哨。见他没有任何回应,那几人点亮手电筒晃在他脸上。

刺目的光晃得尚九熙下意识偏头用手去挡,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在学校太有知名度,那几个人竟然认出了他。

为首的人嘴里还叼着烟,语气里都是轻佻,“哟,尚九熙,在这儿等谁啊?”

他话音刚落,身边的人便大笑起来,也不知道这算什么笑话,他们齐齐笑弯了腰,也许就是看别人痛不欲生才快乐。

尚九熙冷眼看着他们,晃眼的光亮照不亮他眼里的荒漠。

“怎么不说话——你不说我们也不知道。”

“谁他妈——”

尚九熙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还没来得及回头便看到闪光灯的光亮晃得那几个男生挡住眼。

尚九熙回过身去看到底是谁在看这场属于他们的群口相声。

他回过身的时候闪光灯又迅速闪了一下,他却没闭眼,因为那个光芒之后的人是何九华。

何九华清了清嗓,清冽的声音怎么都遮不住那点沙哑之意,“你们的照片我都拍下来了。”

红光坠地被碾灭,“为了尚九熙?”为首的男生先是愣了会儿,才不可置信的发问。

“如果不想被学生会找上门,马上滚。”

男生狠狠地踩在烟头上,经过何九华的时候笑出声对他说,“我没想你居然喜欢这样的。”

何九华偏头恰巧对上他的目光,他丝毫不躲闪,唇角溢出一抹冷笑,“滚。”

一群人带着一阵呛人的风离开。

尚九熙还保持着与何九华面对面的姿势,他们隔着簌簌秋风,尚九熙把刚才那男生没问完的话问完,“值得吗?”

何九华收起手机踏着满地清辉缓缓走向他,他说,“值得。”

天上的云层遮住了皎月,小巷子里没有灯光,何九华看见尚九熙眼里有星星在闪。

“可以接吻吗?”

尚九熙被何九华这句话定住了,那双脚在地面攀岩生根动弹不得,唇也颤抖着说不出话。

何九华的狐狸眼弯起一抹弧度,他按住尚九熙的肩膀,侧着头把唇贴上他的。

他知道他不自信,所以在黑暗中和他接吻。

但他不知道,这是一场无人预料的吻别。在那夜过后,尚九熙再没踪迹。

饶是何九华怎么努力都寻不到他,他只好把那人留下的企鹅胸针看了又看。

从此学校里再没了播音生何九华,却多了一个美术生何九华。

因为尚九熙刚转学来学校第一天自我介绍时说想考X大。

而无声离开的尚九熙放下了画笔,专心学起了播音。因为全校的人都知道,播音生何九华是要考H大的。他只在无人之时拿出那条保平安的红绳看着浅笑。

所以阴差阳错,他们考上了对方理想的大学。所以他们错过了四年。

但是还好有相声,说来倒是还有点戏剧性。

大学毕业的尚九熙被室友拉去听相声,恰好出现在观众录的视频里被何九华看到。所以第二天何九华也买了票去小剧场听相声,可是何九华插队的视频也同样被放在网上,被尚九熙看到。

所以他们一同出现在九字科招生现场,所以何九华从重遇尚九熙后再没放开他的手。

停场的事情是因为有一个观众是当年的高中同学,散场后便拿当年那些荒谬的流言攻击尚九熙,何九华当即抡了他一圈。

停场半个月没有演出,何九华去做了纹身。对着尚九熙的右臂纹的是“以和为贵”,对着其他人的左臂纹的是“大杀四方”。朋友们都说这是一个把双标纹在身上的男人。

如尚九熙所言,没有河,没有环岛,没有高速,也没有草坪,路也不是很宽,何九华只能遇见尚九熙。

郭老师坐在楼上感慨,这些孩子里就数他那傻白甜侄子最让他愁,温柔是差不了,只是没个中意的人哪儿成?

而王九龙有个小秘密没来得及告诉他舅舅。

他交男朋友了,他男朋友不是人。他男朋友真不是人,是一只小黑猫。

那是个美好又平常的下午,难得休息的捧哏小可爱王九龙去了趟超市买偶像最新代言的饮料,去的时候他是哼着“babydon'tcry”走的,回来的时候却自带“喵呜喵呜”的背景音乐。

王九龙第十五次低头看向紧跟在自己脚边的小黑猫,肉乎乎的,很可爱,想揉揉它的头。

他这么想了,也的确这么做了,蹲下身轻轻的揉着那只小黑猫的头,柔声说:“小黑,你不要再跟着我了,我马上就到家了。”

“喵呜。”小黑猫给了他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当王九龙站起身继续往前走的时候,小黑猫也跟了上去。

“你要是再跟着我我就把你带回家了。”说实话,这只看起来很软摸起来也很软的小黑猫让王九龙有抱回家私藏的想法。

“喵呜。”

小黑猫给了他肯定的答案——一步不离地跟着他回家。

出电梯的时候王九龙正巧听到楼道里有小孩子在背诗,“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王九龙抱起站在脚边的小黑猫,俯在小黑猫耳边说,“这是张九龄的诗。”

小黑猫抗议,“喵呜。”那是杜甫!

背诗小孩儿扶额,白居易听了也许会不会爬出来揍他们一顿?

然而王九龙听不见小黑猫的抗议,也听不到小孩儿的叹息,还固执的以为那首诗的作者是张九龄。

以至于进了家门王九龙的第一句话就是,“那你就叫张九龄吧。”

小黑猫表示不满,“喵呜。”

王九龙听不懂他的抗议,只当小黑猫是喜欢这名字,他笑弯了眉眼,给小黑猫顺毛,“喜欢吧?我也喜欢张九龄这名字。”

小黑猫没继续抗议了。

王九龙抱起他那位叫做张九龄的小黑猫往上托了托,张九龄重的有点过分了,压根不像是流浪猫,“张九龄,从哪家跑出来的?”张九龄压着他的胳膊睡觉,留了几根猫毛在他衣袖上。

张九龄承认,他不是流浪猫,只是见王九龙生的好看便一路跟了回来。

从张九龄睡醒的那一刻王九龙就有点后悔把他抱进家门了。

他真傻,真的。

他白天要好好说相声给张九龄买猫粮,而张九龄在家里打翻他昂贵的生发液,挠他心爱的海报,在他的被子上留下一个又一个小黑脚印,晚上张九龄要窝在他臂弯里拱来拱去地睡觉。而且那天他把陶阳带回家做客,他家那小黑猫就直直扑了上去,险些在那位角儿的脸上挠出一条道子。

自从家里多了一只猫后王九龙就比打工人周九良还期待下班。队里的人都笑话他为了吸猫荒废了大好的青春。

哪儿有青春!全栽在张九龄的猫爪下了。

然而张九龄对他无悔付出的青春也给了交代——

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工作日,王九龙等散场就开车回家。推门进去的时候地上有散乱的毛线团和他新买的生发液。

“张九龄。”

“张九龄。”

“张——”后面的话哽在喉咙里,他看到他卧室里有个黑皮男士,身上穿着他新买回来的限量版衬衫,小脸肉乎乎的,清澈的眼底铺了层迷茫的雾,顶着一头柔软的顺毛,像是森林里迷途的小鹿无助的眨巴着大眼睛,彻彻底底的勾了王九龙的魂。

良久,王九龙才问出口,“你是谁?”

“我是张九龄啊。”眼前的男人歪着头对他笑。

“骗鬼呢?张九龄是只猫。”王九龙极尽全力拉回自己的理智。

“我是张九龄。”话落,男人的头顶竖起两只短短的猫耳,像是电影里需要屏息以待的魔术情节,王九龙看呆了。

王九龙吞了好几口口水说话才利索,“你……你真是张九龄?”

“如假包换。”

王九龙真的相信眼前的男人就是自己亲手抱回家的小黑猫——单凭肤色他就可以下这个定论。

“张九龄,在我家里住了这么久是需要报酬的。”

张九龄眨巴着眼睛,“什么报酬?”

王九龙一步步走向他,张九龄的背后是落日的霞光,绚烂无比。

“一块巧克力。”

天天吃王九龙睡王九龙的张小猫摊手,“没有。”

天天被张小猫吃被张小猫睡的王九龙站在他眼前,低下头,鼻尖触上他的,声音轻却勾人,“那一个巧克力味的吻也行。”

话落,他俯身吻下去。

据张小猫透露,他愿意和王九龙白头偕老,一直一起打打闹闹说说笑笑好久好久。

“猫奴”王九龙表示他听他家猫的。

一边的孙九芳打电话,和他家郭先生郭霄汉。

郭霄汉在给他唱《慢慢喜欢你》,孙九芳歪着头笑。

他和他家郭先生认识很久很久了,郭霄汉像是古代的教书先生,温润中透着书香气,让他迷恋好久。

孙九芳是在十八岁那年遇到的郭霄汉,那天他叛逆得不可一世,没少闯祸,家里人怕他考不上大学就找了大学生郭霄汉给他做家教,然后郭霄汉就把他带回家了。

回想起来他们第一次见面并不美好,他那时候叛逆,放荡不羁爱烫头,顶着一头锡纸烫穿着一身浅紫色的衣服被家里人称为“烫头蛆”。

“这是郭霄汉郭老师。”

“哦。”孙九芳眼皮都没抬一下。

“孩子不懂事,让您见笑了。”母亲在给家教赔不是。

“没关系。”他声音轻轻的,像山风拂面,带着点儿梨花香,惹得孙九芳抬了头,不过两秒后他继续低头玩手机。

开始上课的时候他不听,郭霄汉在他耳边一遍遍的叫他,“孙同学,孙同学。”

很好听的声音,可是他偏偏不应。

“叫我孙树超。”这是他的本名,他念起来还带着儿化音。

“孙树超同学。”郭霄汉轻声念,一字一顿,于是孙树超同学不玩手机了,乖乖听课。

三分钟后他成功趴在书桌上睡着,然后被郭霄汉一口一个“孙树超同学”叫醒。

郭霄汉走之前又把睡梦之中的他叫醒,他声音轻柔又低沉,明明催人入眠,可是却驱散了他的睡意。

“我刚刚不小心看到了你的烟盒,就顺手帮你丢了。好好上学,不要学坏。”

孙九芳没应下来,可是也没拒绝。看着他背上包离开的背影才吐出一句“多管闲事儿。”

接下来的一周他发现他的家教真的有点儿多管闲事,明明是他和他狐朋狗友们相约聚会的日子郭霄汉却硬是把他拉到了一家吉他店。

吉他店的老板姓姚,郭霄汉称他为老姚。孙九芳一脸懵圈的在店里听他们聊天,实在觉得没劲就去拿了把吉他随便扒拉,老姚是个疼吉他的,想拦他却被郭霄汉拦住了。

郭霄汉说,“孩子爱玩儿,让他玩会儿。”

孙九芳翻了个白眼继续扒拉他的吉他,最后实在无聊的想离开时却听到郭霄汉的声音。

依旧是清冽的少年音,却带着十足的坚定,“我想让孙九芳的路繁花似锦。”

孙九芳反复咀嚼这话的意思,他咬碎了嘴里叼着的棒棒糖,面色微红却说,“有病。”

管他这个顽劣少年干嘛呢,他想。

可是那天孙九芳还是没去赴约,还把书包里的烟盒捏扁了扔进垃圾桶里。

一周后孙九芳翻开郭霄汉送他的复习资料,扉页上端端正正躺着一个字:逊。

孙九芳嚼着嘴里的口香糖觉得摸不着头脑。

两周后孙九芳和狐朋狗友吵架撕破了脸,他强忍着没抽烟,给郭霄汉打了个电话。

已经是十一点,按照他那个养生的家教老师的作息来说已经睡下了。

可是没办法,叛逆少年孙九芳没有朋友,家里人懒得管他,只有这个家教老师还对他抱点希望,且让他把郭霄汉当做“朋友”。

电话过了一会儿才被接通,那边传来沙沙的声音,“喂,怎么了?”

孙九芳闷着声音说,“我跟我那些朋友掰了。”

一向喜欢夸赞的郭霄汉还是在夸他,“做得好。”

孙九芳低头用指尖在桌面上打圈,瓮声瓮气的,“哪儿好了?我没朋友了。”

“我在。”

孙九芳这边连指尖打圈的细微的声音都没有了,但郭霄汉若是把手机贴近些肯定会听见他的心跳声。

“孙九芳,你还有我。”

那边的孙九芳还是不说话。

“我这个人也不会说话,没什么承诺给你。”

“芳芳勇敢飞,老汉永相随。”

“老汉”是前两天孙九芳给他取的外号。

孙九芳直接用挂断电话回应了他的话。

为此郭霄汉一夜未眠,计划了一晚上要怎么安慰孙九芳。

可是第二天到孙九芳家里的时候孙九芳没一点伤心的样子,他也没办法说安慰的话。

郭霄汉正在给跑神的孙九芳同学讲一道函数题,猛然回神的孙九芳对上他的视线,没由来的问了一句。

“郭霄汉,你是不是喜欢我?”

郭霄汉怔住了,犹豫再三还是抽出压在手下的复习资料翻回扉页,指着那个“逊”字对他说,“我以为你懂。”

孙九芳低头扫了一眼,他皱起眉抓住郭霄汉的衣领把他拉进。

他嘴里还有棒棒糖的甜味儿,尽数随着呼吸喷洒在郭霄汉脸上,“我不懂你这些东西,反正我就是喜欢你,所以你得喜欢我。”

少年霸道得不行,但郭霄汉偏偏喜欢到极致。

少年没等郭霄汉回应,就把满是甜味儿的唇凑上来,郭霄汉却先他一步贴了上去。

孙九芳听见郭霄汉说,“小孩,接吻这事儿得先沦陷的人主动。”

那天他们在一起了。

那天孙九芳知道了郭霄汉为什么说那句话。

逊。

追孙。

慢慢喜欢你,余生都是你。

郭霄汉陪着孙九芳从年少轻狂到满目深情,他值得。

郭老师下楼的时候正值那群血气方刚的老爷们在外面玩仙女棒。

其实也不是他们想玩,市里不许放烟花,只能拿仙女棒乐呵乐呵。

栾云平拿着燃尽的仙女棒去找烧饼,却发现一向爱争宠的儿徒不但没在师父身边没人的时候去跟师父聊天,反倒蹲在雪地里不知在做什么。

说实话,那个健身达人蹲下身那么大一坨也挺好笑,栾云平活动了手脚打算给儿徒来一脚让他看看爱徒的威严。

可是当他走进了却发现烧饼盯着雪地发呆。

他看到了。

烧饼用烟火的余烬拼成“饼四”二字。

他一时间竟没了玩闹的心思,想把儿徒抱进怀里安慰两句。

可却因为他长叹一口气被眼前的人知道了他的存在。他眼看着烧饼用双手胡乱的抓了两把雪盖在那两个字上,像是那两个字本就见不得光,本就该掩埋于雪地之下。

可是他知道,雪层下埋藏的不是那两个字,是烧饼难言的爱。

烧饼还蹲在他身前,可是却没有因为发现他的存在而回身看他,因为透过窗户可见屋内的电视上放的是他们去年开箱的视频。

他眼看着烧饼抬起手,用食指勾了一团虚无的夜风,可是若是对着屋内的电视,烧饼勾的便是曹鹤阳的下巴。

“儿徒,该给师父拜年了。”栾云平酝酿了好一会儿才憋出这么一句话。

他们进去给郭老师拜年的时候曹鹤阳还在家。

曹鹤阳知道烧饼肯定会晚上来,所以他白天提前去了。

到了零点,曹鹤阳拿起手机想给烧饼发新年祝福时却先看到了烧饼给他发的十几条长达五十秒的语音。

曹鹤阳点开语音放到耳边听,他想他的烧老师一定喝了不少酒,说话有点儿大舌头,喋喋不休且语无伦次。

他说,“四爷,玫瑰园来了很多师兄弟,都成双成对的。副总也来了,和高老板一起欺负我。别人都只顾看热闹,你不来都没人帮我,”他的声音听起来委屈得很,却突然笑了,“你来了也没用,反正你也得欺负我。”

“你说我怎么就被你欺负了十几年呢?”他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的,“我这一身腱子肉可不是白练的,要是有人欺负你,我就揍扁他。”

他说,“四爷,又是新的一年,今年咱们要好好的,好好带着队里的兄弟们,好好干专场,好好说相声。”他顿了很长时间才继续说,“四爷,我得让我的小家和你都好好的。”

曹鹤阳觉得这是他们搭档十几年来的默契,在不同的时间里,他听着他说的话,和他一起哽咽。

手机里的声音继续传出来,“四爷,给你唱首歌吧。”曹鹤阳没嫌弃他的破铜嗓子,依旧把耳朵贴着听筒听,“因为我不知道下一辈子还是否能够遇见你,所以我今生才会那么努力把最好的给你。”

那副破铜嗓子混着哽咽的颤音,曹鹤阳被他口中唱出的歌词烧红了眼。他上一次哭还是在劝烧饼结婚那晚。

一向听话的烧饼第一次叛逆是为他,他说,“小四,我们逃吧。”

可是他依旧保持着理智,“烧饼,别闹了,这是最好的结果。”

他把烧饼安身于世俗中,以为这样就能皆大欢喜,可是那天晚上他们哭得一个比一个凶。

次日婚礼,他忙前忙后。有师兄问他为什么喜欢烧饼还要眼看着他娶别人。

他笑着说,他穿着我送的西服,享受着我忙前忙后精心准备的婚礼我才踏实。

他说,这是我送他的离别礼。

所以他坐在台下看着烧饼和新娘交换戒指,他这个准新郎默念着几天后属于他的台词:我愿意。

婚礼结束后烧饼找到他,对他说,“小四,我们还得一起说相声。”

他说好。

其实他们想说的都是,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

此时此刻,他又红了眼,因为当年不知名的可恨的理智。

手机里的声音继续传来,“四爷,新年快乐。”烧饼又开始前言不搭后语,“玫瑰园的星星可真亮,可惜你没来。”他长舒一口气才把后面的话完整的说出来,“四爷,你才是我的恒星。”

他红着眼对着键盘打打删删也只能发出去四个字:新年快乐。

刚想放下手机他就收到了栾云平的消息:小四,不来玫瑰园过年?

他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才做了答复:不了。帮我给师父师娘和师兄弟们问个好,我在小家里过年。

他是曹鹤阳,烧饼的搭档。

这是最好的结果,也是最坏的结果。

是他们尽心尽力的换来的最不尽人意的结果。

郭德纲站在窗前看着徒弟们在外面嬉闹,直到最后一根仙女棒的光芒被黑暗掩盖。

王惠递了一杯茶给他,与他并肩而立望着窗外,“在想什么?”

夜色正好,月光透过厚重的云层撒下一片清辉,地上的白雪都透着圣洁的光。

万事尽头,终将如意。话落,他笑着用眉眼勾勒着窗外孩子们嬉闹的身影。

就像他很久之前说过的。

人间烟火,山河远阔。

无一是你,无一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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