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鹤祥瞅着郭麒麟从惊慌变成颓丧，最后呆滞的咯噔一下坐了下来。
“怎么了？云霄不好吗？”
云霄不好？说云霄不好那可真是不知好歹了。如果娱乐公司也分一二三线的话，云霄是妥妥的一线顶端，自己那小公司大概能排到五六七线？不然也不会连演员的片酬都要的艰难，常常拖欠员工工资。
他郭麒麟，何德何能，让云霄花1200万签他呢？
“不是，这太亏了，能反悔吗？这钱真的不值的。我一辈子也赚不回来这么多钱的。”
“你怎么知道赚不回来？”
“真的赚不回来的！”郭麒麟都快急哭了，二十万他还能起早贪黑的接几个工作外加满足金主的利息要求来还清，一下子涨到1200万，他怎么还？真就是卖了也不够啊。
“我们去找王总好不好，你们都认识的，应该很好说话的，买东西还有七天无理由退货呢，你就、就说对我不满意，把我退回去……”
阎鹤祥没想到郭麒麟对这件事反应这么大，按照常理不应该是高兴吗？现在怎么不仅不高兴还那么着急难过呢？
“我没有对你不满意。”
“不是，是你要跟王总说不满意，哎呀，就是、就是……总之得把这个钱要回来。”
郭麒麟说着跳起来拉着阎鹤祥要走，却被过长的裤脚绊住了腿，啪叽一下摔在了阎鹤祥身上。
“别着急，没有1200万。骗你的。”阎鹤祥把人扶起来坐好，安抚的说道。
郭麒麟第一反应是松了一口气，然后又觉得阎鹤祥在骗他，他一副不相信的模样盯着阎鹤祥看。
“真没骗你。”阎鹤祥伸出三根手指对天发誓，“是拿别人换的。”
“换、换的？”郭麒麟不太明白这种操作，“那、那、那换的人同意吗？为什么要从云霄换去我们那个公司啊，多不公平啊？”
“嗯？公平？这世上哪来这么多公平。”阎鹤祥本来没准备解释这些问题，艺人的合约在公司，要不要这个人，把这个人做什么样的安排艺人没有任何的决定权，除非你的实力和地位够高，能够跟公司对抗。
郭麒麟被这一句话弄的哑口无言，他垂头丧气的想道：是了，哪有那么多公平。他如今吃着红利还想着公平可不就是最不公平的事情？他即便一直自称为努力工作还债，可事实是，如果阎鹤祥不给他机会，他根本不会有这么多工作。本质上来说，他就是被包养的，就是个卖PG的，他有什么资格去谈论公不公平呢？
“行了，别想这么多，就算是换人，也不是随便换的，他绝对不会亏的。”
阎鹤祥这话倒是没说谎，云霄是一个十分完善的娱乐公司，不仅投资各类产品，也自己制作。顶尖娱乐公司签的新人百分之九十九都是高校里直接定的。这些人甚至没毕业已经签了公司，从公司自制剧里的龙套开始演起。慢慢的经验多了，开窍了就可以演二番、三番，有些特别出色的直接就定了一番主角了。
但云霄的艺人太多了，一线的艺人还分个三六九等呢，何况演自制剧的小艺人。即便是自制剧的二番、三番也只是代表着你比别的公司的人多演了几部露脸的剧，可能比人家多一点粉丝基础罢了，至于受到重视，还是要看有没有那种命。云霄对艺人管理的又严格，说错一句话或者做错什么事，很可能一朝之间就从一番关小黑屋，一两年一部剧都没有的拍。
这次被换过去的艺人，在云霄排不上名号，但也已经有着一定的粉丝基础了，换到小公司直接就能晋升为二哥、三哥，再加上云霄承诺给他几部一番主角的剧外今后加友好合作，傻子也知道该不该换公司。
二哥、三哥的话语权和舒适度，比云霄的小透明可是强的多的多。
“那我们那个合同还作数吗？”郭麒麟问的是那一个月的包养协议，毕竟他现在成了云霄的员工，没有包养协议他也能通过分成来还债务。
“你觉得呢？”阎鹤祥把皮球踢回去反问道。
“我不知道。”这倒是实话，本来这协议的签订也不是他做主的，那作废他又如何说了算呢？要是说的不合阎鹤祥心意，成了云霄的员工不是更方便被封杀了？
“那就以后再说。”阎鹤祥说着把刚才在看的文件递给郭麒麟，“看看，挑一个。”
“这是？”
“剧本啊，你昨天晚上不是哭天喊地的要演戏吗？”
“我什么时候哭天喊地……”
话还没说完呢，就看阎鹤祥拿出自己的手机，播放起了视频，里面是他昨天晚上喝醉了，在花坛上的豪言壮语。
“呐，听清楚了没？你可是说了要给我赚很多很多钱的。”
“我那是喝醉了！那怎么能作数。”郭麒麟有点气急败坏，喝醉了就够丢人了，阎鹤祥竟然还拍了下来。
“当然作数了，酒后吐真言！万一你以后红了，咖位大了，想独立了，我就拿这个视频威胁你，让他们看看大明星当初喝醉了是怎么承诺给我赚钱的。”
郭麒麟噘着嘴鄙夷的看着阎鹤祥，“他们才不会信你呢，你也不是那样的人。”
“那可不一定。”阎鹤祥晃了晃手机，“反正我存起来当个证据。”
这种无赖的行径让人无奈，郭麒麟不再理他，拿起手头的文件开始看了起来。
有电影，有电视剧，甚至还有话剧和舞台剧。
郭麒麟对话剧是很有兴趣的，就好比是普通高校的期末考试一样，他们学校每年都要选一出剧做汇报演出，毕业的时候也会有一场好几个小时的大戏。在演员这个圈子里，按地位来分的话，话剧演员永远大于电影演员大于电视剧演员。但是很遗憾，收入恰恰是倒着来的。如果不是有编制的演员，凭着一腔热爱，在话剧这个领域是连饭都吃不饱的。所以即便有着伟大的梦想，郭麒麟也只能屈身于现实，把演话剧这个目标往后一推再推。
现在……
还是再等等吧，就算阎鹤祥说的是真的，他这次解约没有违约金，他也还欠着阎鹤祥的钱呢，等到他还完了钱，再攒下点钱能够糊口，能够几个月耗在剧场里的时候，他一定要演。
“这个可以演吗？”
阎鹤祥闻声探过头去，郭麒麟把本子倒过来递给他看。
“电影啊？”
“嗯。”
“看上哪个角色了？”
“那个送外卖的。”
这个本子是预计元旦要上的合家欢型的电影，大拼盘似的拼了几个有关于宠物的故事。一对新婚小情侣、一对父女、一对青梅竹马外加一个孤单的外卖员。
“怎么单选了个最苦的，也不选个有女主角的。”
郭麒麟时而开窍的小脑瓜不知道怎么的听懂了这句话，一本正经的认真说道：“也是，要不选这个青梅竹马的小哥哥？不知道谁搭戏呢，肯定漂亮。”
“你敢！就这个外卖员，挺好的。”
这个角色确实挺好的，好就好在普通。
普普通通的长相，普普通通的工作，就连故事也没有什么大起大落，就是一个人、一只狗，从不熟悉到熟悉的过程。
郭麒麟没有什么野心要演个什么剧来展现自己的演技，他演戏的第一要义就是这个角色要跟他符合，能与他共情。
“这个是你的新经纪人。”阎鹤祥把一张名片递给郭麒麟，郭麒麟按照上面的二维码先加了微信。“跟他说你挑中了这个本子，他会安排你参加导演组的面试的。”
“嗯。”
“不用紧张，选的中当然好，选不中咱再挑别的。”
“嗯，我明白。”
郭麒麟可是有着丰富的被剧组拒绝的经历，所以即便选不上他也不会沮丧。何况他已经有着比之前好太多的条件了，像这样的机会以前都到不了他手里。
郭麒麟的新经纪人姓冯，年纪跟阎鹤祥差不多，是个资深经纪人了。云霄一线的艺人除了自带自挑的之外，都在这位冯经济手里。不过一线艺人个人的资源圈已经形成，很多时候是不需要经纪人出面的，冯经济人这几年几乎过着养老生活。而这次养老的冯经济被通知要带一个新人，还是老总亲自通知，这让他的八卦之魂被点燃。
“老冯，他加你微信了，你赶紧同意一下。他看上了一个电影，你去谈谈。”郭麒麟发完申请后又去看剧本了，阎鹤祥偷偷的给冯经济发微信。
“哎呦，这还是阎鹤祥吗？阎总？我没看错吧，这么上赶着？”
“滚，别废话！”
“哼，你让我滚的啊，我就不同意！你另请高明吧。”
“我错了！爷，你是爷！”
“叮……”
郭麒麟翻开手机，看到经纪人已经同意了他的申请。
“您好，我是郭麒麟。承蒙冯老师提携，多谢老师关照。”郭麒麟斟酌了下词句，发了过去。
虽然只是一句恭维的话，冯经济心里还是很舒服的。现在的孩子两极分化严重，有礼貌的很有礼貌，高傲的也是真高傲。这位后台是老总，冯经济还对孩子的品性有了些不好的猜想，但从这一句话来看，还是个挺懂礼貌的孩子。
“客气。我现在跟剧组对接，有进展联系你。”
“好的，多谢冯老师。”
存稿已清，下一章……不知道能不能准时发了。
